当然不能说冬皇谢哀就对照无颜的现状负有责任，照无颜走向如今的修行路，她所经历的、所遇到的一切，都是她修行的一部分，都对她产生过影响。
太虚派在雪国建设的两座太虚角楼，则在另一座名为“雪寂”的城池里。那是城如其名的冷寂，整个城域都没有多少人。雪国对外出售的雪兽血肉，基本都贮存在那里。
总之他的确是有所怀疑的。
区区神临，能够瞒得过真人眼睛，偷天府的确有一套！
“自不能忘1姜望道：“快请近前，来与我小酌几杯。”
冬皇不再是当初未能走进四强的谢哀。
而冬皇证道之后的第一战，便是远赴荆国本土，挑战龙武大都督钟璟。正是这一战，中止了荆国的西扩战争。
“不是不适合，是不能。”纳兰隆之认真道：“但以姜真人的修行速度，或许有一天会知道。”
但毋庸置疑的是——照无颜走上杂糅百家的这条道路，谢哀给予了至关重要的影响。
姜望并不奇怪纳兰隆之能够瞒过自己，偷天府如此擅长隐匿，又如此神秘，有些特殊手段是再正常不过。
事实上纳兰隆之究竟多大年龄，究竟长什么样，直到现在，姜望也是不清楚的。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坐下来聊天，而完全颠覆了过往两次见面所建立的印象。他完全无法确认他所看到的、听到的一切。
而姜望本能的觉得，这种影响并不简单。
世事当真无常。
他极有界限感，既表达自己来雪国的目的，说明只是偶遇，又不过问姜望的行止。
再加上一座驻扎了大量军队、愿意容纳凶徒，不拘外来者身份，气氛也更为严酷的冰阳城……这三座城池，就是雪国之外的人，唯一能够了解雪国的地方。
原来纳兰隆之说要来西北取个物件，是这么个取法……
“抱歉。”姜望道：“让你又想起伤心事。”
她仿佛随时会离去，随时会消失，也因此更为动人。
所以纳兰隆之很可能也是衍道实力。
姜望道：“我是代表太虚阁，为太虚幻境在雪国的铺设而来。如今天下勠力，人道汹涌，整个现世，唯独西北缺角，就缺在雪国这里。太虚阁上上下下，都很苦恼。”
姜望若有所思：“看来偷天府有很多秘密。”
问仙楼是寒花城里最好的酒楼，也是照无颜当初遇到谢哀的地方。
姜望道：“世间成真者，岂有等闲？况乎衍道者。在冬皇面前，我实在没什么可骄傲。”
现在这副样子，姜望自然是记得的。
这就是雪国第一美人，登上过道历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的谢哀。
就像龙门书院山主，也没来雪国找谢哀的麻烦。
姜望明确知道一件事情——当初照无颜来到雪国，是将之作为万里路的终点，已经下定决心，就在雪国神临。
偷天府对于生死的认知，大约是很平淡的。
纳兰隆之也不客气，移座而来：“我来西北取一个物件，风雪难辞。不意在这苦寒之地，还能得见故人。真乃幸事1
或许是因为冬皇在神霄世界的隔空出手，或许是因为太虚幻境在雪国受阻，或许是因为出发之前斗昭给的情报费……也或许只是无端的猜想。
问仙楼不同，它是冰雕的、不输于中域繁华地的酒楼，以特殊阵法保证酒楼里的温暖。自然，它的消费也很美丽。
剑阁三万年，血河宗五万四千年，偷天府什么时候立宗，却没人能说得清。这个宗门就像眼前的纳兰隆之一样，也会天下行走，也会出现在各个角落，但并不掀起波澜。
而他的剑，让他敢于面对世间所有。
“你好像并不惊讶。”
相较于堆积兽尸的雪寂城，和厮杀不歇的冰阳城，气氛宽松、安全稳定的寒花城，繁荣几乎是一种必然。
在姜望看来，最大的作用是避免让这些地窖般的冰屋看起来像坟冢。
姜望举起半透明的冰杯，慢慢饮了一口冰焰酒，让思绪泠泠散开。
面对眼前的真君，姜望表现得异常平静：“值得我惊讶的事情太多，令我不知先惊讶哪一点。”
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，要说与苏绮云有多深的感情倒也不至于。但毕竟相识一场，毕竟并肩战斗过……故人凋零，难免感怀。
继续喝酒的人，也包括姜望。
雪国种种，他欲独行。
冬皇没有拿那杯酒，只看着姜望：“他偷了我的东西，又恰巧坐在这里跟你喝酒。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？”
姜望举起酒杯，在地上浇了一线，遥以为祭。“那时候我感受到她的坚决，我一直以为她会成功。”
诸方同推，举世共举；通行六合，现世无阻；放眼天下，九人而已。
小商人取出一枚墨扳指，戴在右手大拇指上，又伸手抹掉了两撇小胡子，脸上的神情也发生变化……明明调整的并不多，但竟像是换了一个人！气质儒雅，有金钱绸服都掩不去的书卷气。
他拱了拱手，风度翩翩地道：“在下纳兰隆之，有幸同姜真人在迷界并肩作战过。不知真人是否还有印象？”
是的，姜阁员已经驾临雪国。
姜望道：“我有一位故友，名为苏绮云，昔年在森海源界所结识，多年无音讯。不知现状如何？”
“无妨。”纳兰隆之道：“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，且这个人是姜望，我替她欣慰。虽说生死无常，毕竟来去留痕。”
谢哀讶道：“你竟然能看得出他已逃走，不愧是咱们的黄河魁首。成真才几年？已不能等闲视之。”
雪国已经成为西北五国联盟背后强有力的支撑——另一个支撑点是景国。
这个古老神秘的宗门，虽然一直存在，却在历史上很少留下痕迹。
纳兰隆之拱手道：“未来得及恭喜姜真人入阁1
他又亲手为纳兰隆之倒酒，嘴里道：“上次迷界逢君，战况紧急，我有一事忘了相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