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香刚要反驳，就听程修在那边问:“资金够吗？”
“啥？”
尽管看不到大家的表情，程香也能从这个上扬了八度的声音里听出，她妈被剧烈震荡的内心，不由轻声一笑。
“暂时还差一些，不过办手续还要几个月，我算了下差不多可以的。”
“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，卖菜你才卖多久？”程修质疑，并将程香卖菜的借口给堵了。
“我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挣的，昨晚上一单就卖出去两万多的东西呢！”
“什么生意？”
“我在家里说过的呀，就是卖一些农产品，有土蜂蜜、茶叶、水果好多呢！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，以后要在农场里做一排蜂桶，挨着围墙种好多花……”
“好了，你的梦自己慢慢做。自己能搞定，就不要把你的邪门歪道传染给我了。”
高大无上的田园梦等于邪门歪道？
程香翻翻白眼，心里一阵mmp！
不过二哥这意思，是认同了她的思想？
“没事我挂了？”
“啊？哦哦。好吧！”
程香有些跟不上她二哥的速度，之前她还觉得大难临头了，居然就被程魔头两突然认同了。这世道的天平终于倾向她了？真是不可思议。
电话挂了，程香还有踩在浮云上的不真实感。
这边程修面对着几双不赞同的视线，嘴角向上一翘。
“她有能力折腾，你们该感到高兴。别忘了，有些人失恋后，离家出走跳楼自杀……”
程修话未说尽，让他们自行去体会。
“她长大了，能飞得高兴一点，为什么要给她绑上绳子？”
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叩，站起身离开。
程妈和程爸呆坐着，神思飘远。是啊，他们这辈子还能管孩子们多久呢？一直想让他们成家，为的还不是早点让他们成人。其实不知，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早就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了，他们要做的只是看着就好，多的是增加给他们的烦恼。
在坐的除了程靖还想不明白，二老均看清了现实。
程靖想不通为什么程修会一反常态，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反应激烈才对。他以前对小妹管得有多严，怎么突然就任由她胡来了？
他不信程香说的话，更多的还是觉得程香是在纸上画饼。
如若小妹贷款做生意，最后没做出来，她闯的祸谁来堵上？爸妈？爸妈年纪大了还能挣到几个钱？而二弟势必以后的重心会移到市里去，他天高皇帝远了还会管家里？到最后，还不得有一半多的责任落在他头上。
一想到这里，程靖就无法再在椅子上安稳的坐下去。
“小二……”程靖推门，看到坐在电脑桌边戴金丝边眼镜的程修，手指正在键盘上敲打着文字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程修把一段话打完，将文件发送出去。椅子往后滑了一下，用锐利反光的眼镜抬目看程靖。“大哥，你是不是不满意我的做法？”
程靖心里噎了一下，他这个弟弟做什么都像是能提前预知，而他却根本不知道弟弟心里想的什么。他不知道是他们隐藏太好还是本来他们就有几张脸，只觉得这样的自己，真的很为难。
“是，我不理解。你放任小妹这样，不是害她吗？等她闯出大祸来，后果有多严重，你心里那么清楚为什么不阻止？”
程修两手由腿上放到椅子扶手上。“大哥，你是担心你自己还是担心大嫂？”
程靖的眼瞳似乎被什么狠狠一撞，有些冷肃的反问:“你这么说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的心已经不姓程了，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？”程修从桌子上拿下烟，慢慢抽出一根点上。“小妹不管做了什么，她都是小妹。她在家里的这段时间，说过大嫂什么了？没有。家里房间不够，她都快没地方睡了。到家里，大嫂什么事不干，她有念你不是？两个孩子调皮，她回来给你带，帮着给他们洗澡带他们出去玩，那是当妈的人该做的事，她做了，什么没说。你再看看你自己，看看你媳妇儿。你两边住的，为什么你媳妇儿不回那边，要跟你过这边来，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？”
程靖被说的心里不大痛快，原来弟弟对他和他媳妇儿有这么多怨言。平日里一字不提，心思藏的真深。
“那是妈让我们过来的。再说孩子跟我姓，当然得在程家长大！”
吐了丝烟圈，程修眼睛微眯，脸上似笑非笑。
“呵，那你让孩子改姓去，不要让你媳妇儿做累我妈！她不是厉害吗，自己没手脚，那边父母都死了？她叫你拿钱你就拿钱，叫你买车你就打凑合，叫你吃屎你吃不吃？”
说到语急，程修把没抽完的烟甩到地上。“我tm的不想跟你争，这房子我也不稀罕！妈做累做难，连生病都不肯休息，她为的是我一个人？妹妹不回家，宁愿待在县城里，你真的相信她是去做生意的？”
第67章
程修的话叫程靖脸色铁青，却也一句也话说不出来。那些藏在心里的不公平，隐隐的被一股力量压制下去。
“抱歉，没控制住。”程修五指张开，插/了一把额头上的头发，对这样暴躁的自己感到自我厌弃。“我还有事要忙，你出去帮我关好门。”
恍惚的走出去，拉扯上门，程靖一手捂脸，泪从掌心划过，湿了嘴角。
两个孩子玩闹着，看到立在走廊上不动的父亲。男孩儿上去问:“爸爸，你站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妹妹扯着男孩儿的衣角，怯怯的看着父亲藏在掌心下的脸。小步挪动过去，把小手塞到父亲垂着的另外一只大掌里。
程靖喉头动了动，女儿软软的小手好像抚慰进了他快要被寒冰包围的心里。
不着痕迹的抚去泪痕，程靖蹲下身子把女儿抱起来。
“走吧，跟爸爸去外面散散步。”
两个孩子都松了口气的笑起来，欢快的应着好。其实父亲的情绪他们都能感觉得到，只是年龄还小会表达的词汇有限，只能用他们纯真的眼睛稚嫩的动作，来告诉父亲，他们也很担心。